第四章 逗谁玩  (第2/2页)
了防止自己忘记一些事情,如今已记了许多年了。    想起自己的病,风雪舟嗤笑了一声,仰头靠在座椅上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。    该忘的忘不干净,想记的却又记不清楚。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风雪舟突然回神,视线重落回到桌面上。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,风雪舟也不记得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,应该想了很多,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    风雪舟突然很想抽一支烟,尽管他此前从来没有试过。    他跑下去,从家里冲了出去,随便在路边买了一盒烟。但这样买来的烟也很劣质,风雪舟甚至连半口都没吸进口里,就神情忿恨地呛咳着将烟狠狠摁灭丢入垃圾桶里。    但经过这么一遭,风雪舟也息了那些心思,宅邸也不回地直奔风月场去。    随波逐流或许会轻松得多。    风雪舟厌恶这样的自己,但是他自己已经失去了从泥沼里爬出去的力气了。    他本也是坚信人是有力量的,能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。但是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的,或是经历了一些事,或是经过了一些人,很容易就碎裂开了。    他从没向自己身上的苦难屈服过,无论是天灾人祸,他依然乐观顽强地生活在这世界上。可这股气只被一个人用了几年时间就打散了,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可怕的影响,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直到最后也不肯斩断那根早已污黑的情丝。他愚蠢自负地以为自己有能将别人也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力量,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卸了臂膀生生拽进暗地里。    风往哪个方向吹,船就要往哪个方向漂。年轻的时候,风雪舟以为自己是无拘无束、亘古不变的风。可是最后遍体鳞伤,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一叶无根的舟。    风雪舟放下酒杯,身旁的女郎便凑过来讨口喝的,风雪舟笑了笑,对吧台后忙碌的调酒师招道:    “请给这位小姐一杯酒,谢谢。”    女郎欣喜地趴进风雪舟的怀里,犹如一条无骨的美人蛇纠缠而上。风雪舟将酒喝尽,抚上女郎头发,凑到她耳边带着酒气地轻笑:    “您想和我一起享乐么?”    女郎露出一个裹挟着风尘气息的笑,“当然,人生如朝露,玩玩就算了,不是吗?”    风雪舟眼睛里涌出悲伤来:“是极,您说的不错,我们都是在游玩中等死的人。归根到底,人生就是尽情玩乐。”    “我会让您快乐的。”女郎眼上挑着,充斥着熟能生巧的自信。    风雪舟低眉摇了摇头,“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快乐。”    女郎了然而惊讶地叹道:“原来是失恋了呀,可要得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忍心拒绝了您!”    风雪舟心里忽然有了想要恶作剧的想法,于是他装作十分伤心的模样对女郎诉苦:    “您知道这一片儿的岁爷么?我一见他,这颗心便再不是我的了,只想往他那儿跑去。可您也知道,他是个男人,我也是,他又怎么会愿意和我在一起……”    女郎捂住嘴巴,一脸不可置信又同情地望着风雪舟。    “您……胆子也太大了些,那位爷可不是别人能肖想的。女人都怕他,您怎么就那么想不开,看上这么个阎王爷?”    风雪舟苦笑,婉转地唱起了一段的戏词:    「蓦然见一少年信步湖畔,恰好似洛阳道巧遇潘安。    这颗心千百载微波不泛,却为何今日里陡起波澜?」    女郎面上做出替他惋惜的样子,心下却想原是个戏子拿了赏银来这儿装阔,怪不得想男人。女郎心里呸了一句,顿时觉得索然无味,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。    风雪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女郎离去,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:    “我愿意的。”    风雪舟木然,他自然听出了程岁的声音,但令他失语的是这句话里所含的情意。    风雪舟转头看他,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钟。风雪舟陷入了一种错觉,仿佛自己的身体被折叠得很小,收进程岁那黑黑的瞳孔中去了。风雪舟想,在这个男人的黑色瞳孔里面,似乎有一块整天都为自己空着的地方。    “岁爷,我只是开个玩笑,逗姑娘玩。”    程岁走到他身边坐下,穿戴整齐的军装下满是风雪舟昨晚留下的印子。    程岁主动搂住风雪舟的腰,靠在他怀里,这番依恋的模样把风雪舟吓了一跳,本想推拒的手也停在了半空,转而抱住了程岁,用衣袖挡了挡程岁的脸。    “是不是累了?还是身上疼?”    程岁埋在风雪舟颈侧摇了摇头:“雪舟,我是认真的。”    风雪舟愣住了很长一段时间,不知该作何反应,最后只干巴巴地应道,声音艰涩:    “嗯。”    程岁便满足地在风雪舟怀里蹭了蹭,抬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风雪舟,最终在侍从官的催促下离开了。    昏暗的灯光下,不知不觉间,风雪舟的脸颊至耳际渐渐泛起了红潮。    “太……”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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