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萤曈曈(古言)_洛邑晚秋(一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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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洛邑晚秋(一) (第2/2页)

做什么营生?”

    文女郎朗笑:“我没什么大本事,唯生得一身蛮力,以杀猪为生。”

    她指指院子一隅立着的一把杀猪刀。

    文雪鹭闻言又开始哭哭啼啼,“说了我有俸禄养家,你便不要杀猪了,说不准就是怪你多造杀业,猪的冤魂找我索命来了!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像头猪。”

    漆萤道:“也许确实和杀猪有关,不过,不是猪的冤魂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?是人吗?阿姐你杀人了么……”

    唇红齿白的郎君簌簌垂泪,落在衣襟上,溅起一丛水花,漆萤抱着猫,看他。

    文雪鹭一时羞赧,拭去泪水,颤颤道:“那东西,是阿姐的仇家吗?”

    “我文升鸾当了一辈子的顶天立地的女郎,从来秉公任直,我哪来的仇家?”

    “过刚易折,这道理你不懂么?”

    “你说谁折?”

    “你性子直,在坊间邻里说话便爱得罪人。”

    “坊里那些个魍魉小人,论什么得罪与否,让一步,再一步,那我不成任人欺负的受气包了?”

    “你何时受过气……”

    文雪鹭转头不与她争执,却见漆萤仍在看他,心里咯噔一惊,“天师,我、我有什么问题么?”

    难道那东西附他身上了吗?

    “没有,你为何……”漆萤似是不解,“总是哭呢?眼圈,鼻尖,一直红红的。”

    文升鸾噗嗤一笑,“说你呢!哭包。”

    “这、这有什么奇怪的,芸芸众生千姿百态,有人爱笑,就会有人爱哭,又没碍着你。”

    -

    落日西斜,时有夜风,槐树叶影婆娑。

    文雪鹭不敢独自回屋,寸步不离地跟在二位女郎身后,漆萤抱着猫,看巷外那近百年的古槐,那树干间搭着一根圆径半寸的麻绳。

    绞了头发的青衣女郎吊在上面。

    颜面青紫,舌尖外露。

    缢鬼死得惨烈,死相不好看,漆萤捂住乌圆的双目,送到文升鸾怀里,到那巷口槐树下,解去绳结,喂了两丸鬼息与她。

    “不要吊在这儿了,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恶鬼的面目消了,变作一个冷芙蕖似的女郎,清清净净,几多惆怅。

    那女人逶迤在地,又哭又笑,“我该上哪儿去?”

    “哪里都行,从鱼跃,任鸟飞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天与海在哪?”

    “慢慢走,会找到的。”

    漆萤回到院子,文雪鹭颤颤问道:“天师,你方才在外面和谁讲话?”

    “缢鬼。”

    文雪鹭惊惶,“外面也有那种东西吗?是不是到处都是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漆萤把快要勒晕的乌圆从文雪鹭怀里解救出来,安抚似的揉她的肉垫。

    “人死入黄泉,不愿往生的鬼很少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不走的,是为了什么留在人间?”

    “心有执念。”

    谈话间,忽然有金刀曳地之声。

    漆萤向院角看去,有一虬髯大汉,提着那柄杀猪刀,晃晃悠悠走到空庭月下。

    刀背如霜,鬓影凌乱,口中唱念有词。

    “刀是杀猪刀,血是征人血;

    猪头三百斤,敌首几人堪比?

    胡儿笑我,埋骨无地。

    只待明日,只待明日……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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