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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还是做梦了。    信。很多的信。很多的信自信箱里跌出来。我痛快地看完一封又一封,甚至递给我丈夫看。我丈夫是一个年轻人,爱我敬我,饭后佣人收拾掉碗筷,我们一起看电视。    喜宝--6    6    在四五点钟的时候我惊醒,宋家明坐在我床边。    他也像勖存姿,黑暗里坐在那里看似睡觉。    “你一额是汗。”他说。    “天气很热。”我撑起身子,“南半球的天气。”    “你做了恶梦?”    “梦是梦,恶梦跟美梦有什么分别?”我虚弱地问。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哭?”他问。    “哭有什么帮助?”    “你应该哭的。”    “应该?谁说的?”    “人们通常在这种时候哭。”    “那么我也可以跟人们说,一个女孩子应当有温暖的家庭,好了吧?”我叹口气。    “咸密顿看上去像个好人——”    “家明,”我改变话题,“有没有女人告诉你,你漂亮得很?”    他微笑,点点头。    “很多女人?”我也微笑。    家明没回答,真是高尚的品行,很多男人会来不及地告诉朋友,他有过多少女人。同样地,低级的女人也会到处喋喋,强迫别人知道她的面首若干。    他握起我的手吻一下。“你熟睡的时候,我喜欢你多点儿。”    勖存姿说过这话。    我问:“因为我没有那么精明?因为我合上眼睛之后,看上去比较单纯?”    “你什么都猜到?”他诧异。    “不,有人在你之前如此说过而已。”我说。    他叹口气:“勖存姿。”    “是。”我说道,“你也一样,什么都猜得到。”    他吻我的脸。    我说:“天还没有亮,你陪我睡一会儿。”我让开一边身子。“来。”我拍拍床褥。    他躺在我身边。“这很危险的。”    “不会。”我说,“我很快会睡熟。”    我真的拖着宋家明再熟睡一觉。听着他的心跳,我有一种安宁。我从来没有在男人身边睡到天亮。没有。我与男人们从来没有地老天荒过。    但是我与宋家明睡到天亮。    他说:“我一直没有睡熟,心是醒的,怕得要死,我不大会控制自己。”    “聪慧知道会怎么样?”我笑着起床。    “怎么样?我也不知道。”他微笑。    “我们今天问咸密顿取回骨灰。”他说。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带回到她的出生地去。”宋家明说。    “我母亲的出生地在上海。”我说道,“她是上海人。”    “香港也还比澳洲近上海。”    “真有这么重要?”我漠然问。    “她是你的母亲。”宋家明说。    男人们就是这样,唯一听话的时间是在枕头上的。    男人睡在女人身边的时候,要他长就长,要他短就短。下了床他又是另外一个人,他有主张,他要开始命令我。    咸密顿不肯把骨灰还我——    “她是澳洲人。她嫁了我。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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